甲小姐:作为一个老牌VC掌舵者,什么经验是新基金不易理解的?陈维广:自律。好的时候别太贪婪,坏的时候也别太纠结。我们投的很多优秀公司都差点死掉。赶集当时和58同城打得厉害,也为了控制现金流裁了些人。甲小姐:你当时陪杨浩涌熬了一夜。陈维广:当时要判断,赶集有没有一些需求要比58做得更好?如果你的答案是有,就该再给多点资金支持,并且帮创始人把思路理清。甲小姐:所以赶集没钱时你们加投了。陈维广:投资股东都加注了。甲小姐:VIP陪练也是,他们快没钱了,你们还带着他。什么样的项目你们会救一把,什么时候你们会止损?陈维广:我强烈推荐你读《对赌》。一个女士扑克玩得厉害,为什么每次她都赢?她不以结果判断,每次都复盘输钱为什么,赢钱为什么,是因为运气还是玩得好。投资人总倾向于以结果为判断,这不对。如果结果不好,我们要了解因子,是不是时间点的因素,外部的因素或者团队的因素?如果团队还在持续成长,而需求还是对的,我就应该支持他;如果是创始人的性格或能力的因素,那就需要理性决策——当我们说投资要有信念甚至信仰,信念是和你的认知有关的,是要有认知支撑的。甲小姐:你每次投资时是高度自信的,还是偶尔让上帝掷个色子?陈维广:我如果决定投,一定有逻辑,一定回到基本面;如果有赌的成分,唯一要犹豫的是价格会不会略高,能有五倍还是十倍回报。不会担心失败而不投,因为VC项目都是有高概率会失败的。甲小姐:基本面有几个维度?陈维广:需求,团队的使命感和能力。甲小姐:你们的研究驱动型风格,会因为市场分散而变得更难吗?陈维广:所以只能聚焦。甲小姐:研究一个领域,你的团队会像扫描一样,和不同人聊?陈维广:核心是问“好的问题”。就像你采访是抽取核心思路,我们见创始人也这样,不同方法,抽取本质。甲小姐:很多投资人是劳模,每天八个会,忙到半夜。那不是真正的研究?陈维广:我比较相信“精”。如果把复杂东西简单化,你离目标就更近,反之就是无用之功。我常跟团队交流,你把问题想清楚,就不用做太多事,如果什么都想做就把自己累坏了,可能反而达不到目的。当然,把本质因子想出来,这真的很难。马云说,要想清楚一个企业的使命并抽取出来简单化是很难的。不是每个人都愿意花这个时间去想。甲小姐:人很难天生自律,年轻投资者一定会经历眼红心跳。陈维广:我也曾年轻过,也投过不好的项目,交过学费。甲小姐:热力学告诉我们,封闭系统总会“熵增”(有序向无序发展),“熵减”需要“做功”。市场每天都出现干扰,你的自律,是否需要持续努力,还是已经成为自然状态?陈维广:投资也是这样。如果你不努力独立思考,很容易随波逐流,如果你没找到足够刚的需求,不可能找到独角兽——了解了这个规律,就知道专注在哪。甲小姐:之前有报道说,蓝驰没有另辟蹊径,只是把相似的部分做得好一些。你当时说,“不起眼的毫厘之间,结果也可能千差万别”。举个例子?陈维广:比如一些 to C项目,都是细节,你得花足够时间去了解。甲小姐:很多错误可能只是懒了?陈维广:懒是一方面,另一方面是跟风易犯错。我们也犯过,我们不完美。甲小姐:以上你说的所有能力,所有境界,都需要深入行业摸爬滚打很多年,还是可以通过别的办法获得?陈维广:得花足够时间。这个不是太难,只要保持自律,花足够时间。人都比较浮躁,想打遍天下,可你不可能把全部答案在很短时间想出来,可能50%有数据,30%、40%是你的推测,这就是投资有趣的地方。